柔软配刚强
不可爱吗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公众号游戏研究社（ID：yysaag），作者：南回归线01
垃圾车，钢筋铁骨、虎背熊腰，黑漆漆的肚子里无所不包，虽然不至于避之不及，但也绝难给人以亲近感。毛绒娃娃，蓬松温暖、柔软可爱，毛茸茸的外型有治愈人心的力量，下至三岁小孩，上至八十岁老婆婆，少有不喜欢的。这两者搭配在一块，有点像生人勿进的杀手和乖巧活泼的小姑娘，稍微违和，又隐隐有些别致的美感。大多数情况下，毛绒娃娃会被夹在垃圾车的尾部。垃圾车的样式各有不同，但后盖上的拉手往往是标配——正好可以紧紧卡住娃娃。更细心一点的垃圾车，还会在下面固定个塑料篓子，防止娃娃在行车颠簸中掉落。货车样式的垃圾车，车尾往往只有左右两个短拉手，但使使劲，勉强也能塞得下个娃娃。这种挂法一般来说，比较适合体态娇小的娃娃，如果换成大体型的，场面可能会显得比较惊悚。或者比较滑稽。实际上，只要发挥聪明才智，垃圾车上就没有不能挂娃娃的地方。比如栓在垃圾车尾灯上的“金毛狮王”，风驰电掣中须发飞扬，很是有股肆意潇洒的味道。相比之下，填在车侧空隙中的三俩娃娃，往往都是一副可可爱爱暗中观察的模样。当然，直接用细绳系挂在车侧也是可以的，但这种手法比较简单粗暴，相对而言少了些美感。少数垃圾车还会像炫耀战利品一样，将各式娃娃满满当当地挂在车头。只不过这种挂法容易受到客观条件的限制。一来，垃圾车要固定好娃娃的位置，以免其遮挡牌照，二来，垃圾车本身的体型不能太小，它至少得有个挂得住这么多娃娃的“大头”。所以说，只追求亮眼的话，肯定还是车顶更合适。02
为什么日本垃圾车上会挂着毛绒娃娃？早在十年以前，就有网友对此感到疑惑。为什么了垃圾收集车上有毛绒玩具？再往后，每次遇见类似的场景，同一个问题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发布于今年5月的一篇博客这当然不是什么未解之谜，实际上，2016年日本的一期综艺节目，就在电视荧幕上回答了这个问题。《優しい人なら解ける クイズやさしいね》，可以直译为“温柔的人才能解出的谜”，也可以简单译成《温柔解答猜谜》。总而言之，这个节目的调性就是介绍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常见景象，并向观众解释其中所蕴含的温暖人心的故事或设计理念。例如东京塔会每月一次熄灭上半部分的灯，是为了提醒大家欣赏满月。例如自动贩卖机上会标注具体地址，是为了人们在遇到紧急情况寻求帮助时可以精准报出所在位置。而垃圾车上常常挂着毛绒娃娃，是为了拯救那些被主人遗弃的小家伙，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它们。根据节目对垃圾处理人员的采访，这项活动其实开始于08年前后，彼时已经隐隐在全日本范围内流行，因为他们实在没法狠下心告诉孩子：“你的娃娃被垃圾车搅碎了。”“希望大家多多爱惜自己身边的东西”这些娃娃或许曾被当作家人，但在将其丢弃时，它的小主人可能不会意识到，不少垃圾车都内置一个旋转粉碎装置。该装置可以把大体积的垃圾搅碎，从而使垃圾车一次装载更多的垃圾。于是，将“毛绒娃娃”和“其他垃圾”区别开来，成为了部分从业人员的工作之一。甚至不止是日本，欧美的垃圾车有时也会有类似的举动。只不过，相比于日本，欧美对这种现象的解释更偏重于垃圾处理人员的精神分析。2005年，《纽约时报》曾发出过一篇名为《它们既柔软又可爱，为什么要把它们绑在卡车上？》的报道，其中引用了纽约市环卫局常驻艺术家米尔·莱德曼的一段话，她从70年代末就注意到有垃圾车会将毛绒娃娃作为装饰品绑在车上：“它们就像是在无穷无尽的旅途中一直伴随着他们（垃圾处理人员）的精神慰藉。”在这方面，垃圾车上挂着的娃娃等同于他们的奖章，也是他们积极伸出援手的证明。垃圾车太刚强，太“气势逼人”，它迫切需要一个乃至于更多太柔软的毛绒娃娃，来缓和自己的形象，以获得他人对自己的认可，以及自己对自己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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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垃圾车挂起了娃娃。像我国台湾，这些年就出过不少报道。2012年，台南的一位垃圾车驾驶员庄圣宏在工作中捡到一只没有破损，也没有污渍的米老鼠，心生可惜的同时他决定“救它一命”，还为它找了一副同样被人丢弃的眼镜，让他更有“男子汉气魄”。庄圣宏把这只酷酷的米老鼠用束带绑在垃圾车的车斗上，时日一长，他开始觉得小家伙总是孤零零的，于是开始为它寻找同伴。再往后，不论大小，不论正版盗版，只要是被遗弃的米老鼠，他就会特别留意，并使其成为垃圾车的一部分。2015年登上电视新闻时，庄圣宏的垃圾车已经搜集有近30只米老鼠，这些毛绒娃娃经环保局评估的结果是“安全无害”，据其本人描述，许多孩子希望跟着家长一起去倒垃圾，就是为了来和车上的米老鼠大军打打招呼。桃园市也有一辆出名的“娃娃车”。2017年，桃园市环保局的两位清洁队员有感垃圾车总是给民众带来脏乱的感觉，于是决定废物再利用，用被遗弃的娃娃装饰垃圾车。原先他们只是摆些体型娇小的娃娃，后来才发现大毛绒公仔更惹人注目。毛绒娃娃越摆越多，垃圾车也变得越来越受欢迎。其中一位清洁队员表示，自从将垃圾车改造成娃娃车，明显感受到嫌恶目光变少，灿烂笑容变多，民众们不再掩鼻而走，而是一边惊呼“好可爱”一边拍照留念。“有民众看到娃娃在垃圾车上，即便脏了、破了还会向我们要回家，说要拿回去洗洗收藏，也有民众主动拿不要的娃娃给我们，就连负责其他区域的同事，都会把收运垃圾过程中碰见的娃娃带过来。”“娃娃车”逐渐成为了桃园市的传统，直到去年才又经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简而言之，有一辆更具名气，装饰娃娃更多的资源回收车，被部分人恶意举报，市政迫于压力不得不考虑是否强制将车上的娃娃撤下。所幸，在评估安全，且大多数网友群情激奋之下，市政最终决定保留车上的娃娃，并且不排斥将来出现更多的“娃娃车”。如今，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可以挂在车尾，软化冷冰冰的祈使句。可以装饰在车侧，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甚至可以站岗在车头，为垃圾车开路。就像影视、游戏中常出现的“杀手配女孩”的经典组合一样，在论及“为什么垃圾车上会挂着毛绒娃娃”这个问题时，我们其实很难泾渭分明地划分出，到底是杀手拯救了女孩，还是女孩拯救了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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