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诗人 | 路男 · 温暖长安的诗人(下)

▼咸阳市诗歌学会原创诗歌微刊▼六月封面诗人
咸阳市诗歌学会【泾渭诗萃】2020年度6月封面诗人路男
本名李智敏,大学文化,1969年生于陕西旬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陕西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出版有诗集《阳光地带》,《阳光纪念日》,《温暖长安》等。
(点击链接可阅读:封面诗人·路男(上))
封面诗人 | 路男 · 诗人与一座城市的相遇(上)




路男——温暖长安的诗人
文/成路
路男我认识的比较早。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到《延安文学》去,看见来稿信件中有一封的落款是:西安体育学院路男信箱。我记住了这个诗人,后来成了朋友。
阅读路男的诗集《温暖长安》,有一个明显的感觉,他扑捉诗歌意象的能力非常敏捷。这本诗集从秦岭开始,把长安,及长安周边的地理、风物、变迁都反映在诗里,当然还有自己的心灵独语;在这本诗集里也可以看得出他的勤奋,他把自己的目击物都写成了诗歌作品。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他那天自我的介绍时把阳光男孩列举了好几条,如果用减法的方式,只说一个能“温暖长安”的男孩,可能更好一些。一个优秀的诗人,当然是靠好的作品支撑自己的,那我就细读他的好诗。好的诗,往往是写作策略和方式。我在读《在大秦岭》等一系列写自然的诗歌,看得出路男是一个有向上、向光诗心的人,并且自觉地对万物充满了敬畏,敬畏到自己不敢高声朗诵赞美诗,树木和花朵都让他不敢抬头。
写诗歌是宗教的事,但不一定是选择祭坛这样的意象词,而是洗净心灵。如果诗人的心静洁了,我们可以允许他的诗歌粗糙一些,因为这种缺点是透亮的显示,可看见佛性的光彩。
当然,诗人是食人间烟火的现实人,他也与以往、当下、未来纠缠在一起。他写身边的诗,如《北柳巷》一个具体的地理位置,但看得出,诗人当现时置身的地方与记忆沟通就扩大了诗的内部空间。《北柳巷》是在写进城青年的一个小史,写一个人日常生活的过程,他运用了历史的瞬间记忆入诗:“红袖章赶不去我的寄托/哨子声推不动我的脚步”,红袖章、哨子声可能是他的个人经验,在阅读的时候发现的却是中国城市的整体记忆。
写大的时候,诗人也细致地写自己的心灵体验,把自己的体验放置在社会责任的思考上。从《我学着说话》就可以看出,心灵独语偶得是诗人经常所说的灵感突来,路男也有独语,但他不是偶得,而是长期的思考所出。这样一首简单的诗,他道出了:说错话,做错事会发生天塌下来砸破尘世的大事情。
路男也在拷问人类的道德底线,《猛然回头》里可以看出他以诗人的名义提醒众生认识自己。
这是我对路男诗的观察。
【作者简介】
成路文学学士,副编审,当代著名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参加诗刊社第22届青春诗会,散文诗刊第2届散文诗笔会。封



“在金黄的麦浪中闪现一种光芒”——试析路男诗歌中的故乡意象与情结
文/党剑
记得那是在从西安驶向神木的列车上,我得到了路男先生赠送的诗集《温暖长安》,车厢里全是来自全省各地的诗歌同仁,氛围就一如这本诗集的名字,温暖,还有别的感受,当时尚不清晰。现在,我将阅读中的感受梳理表达,试图靠近路男诗歌中的故乡的意象,和故乡情结。
一、黑夜
诗人笔下的故乡,有着黑色的记忆,“黑夜太黑了。黑夜的颜色/让我的眼睛感到一丝恐惧……我握紧拳头,小小的拳头被黑夜淹没/没有足够的力量敲醒这个沉默的巨人/我知道六十年代的后期的夜晚/乡村里灯光稀少,很少有人/在黑夜独自出门”,这段描写,我深有同感,在我的故乡,小小的乡村,土路,缺乏照明,夜晚巨大的黑暗,这就是儿时对于故乡的记忆。也许,还有落后,凋敝,留在了文字之外,但是同样是一代人关于乡村,关于故乡的集体记忆,挥之不去。
二、杨柳
时光荏苒,诗人笔下的故乡发生了令人欣喜的变化,在《老家》这首诗中,作者心情已经变得明亮:“池塘还在,碾盘还在/杨柳的伫立,以及老牛的眼眸/在崭新的乡村/已经注入了一种鲜活的气息”。在家乡,作者看到的是“宽敞的街道,清一色的民房/”,的确是一派新农村建设的崭新面貌。
三、梦
在《西头村》这首短诗里,诗人克制着自己对于故乡浓烈的感情,希望自己尽量能做到“在平静中叙说”,以极为俭省的笔墨,写下这样的诗句“西头村在九里坡的塬上/与其他村子不同/在初秋来临之际,有一种声音/正慢慢逼迫着它的呼吸”,老支书的微笑,中央广场,无不触动着诗人敏感热烈的心弦,一切就像“那棵老槐树的梦已不再遥远”。这个梦,是心酸的,因为经历的岁月太长;这个梦,是香甜的,因为它是多少代中国农民充满希冀的希望。
四、苹果树
诗人对于故乡意象的选择,都是信手拈来,朴实醇香。在《静静的夜晚》这首诗中,我们看到的是一棵普通的苹果树,一棵珍贵的苹果树。“院子里一株苹果树/比我高出许多。它弯曲枝条/被雪花挤压,一滴一滴的水珠/从树干上滑落下来/在泥土里,却没了踪迹”。苹果树,既是写实的,更是写意的,它代表了乡村生活弥足珍贵的香甜,它更是农人对于富裕生活向往的载体。
五、母亲
几乎在所有写到故乡的诗歌中,在路男的笔下,都可以见到“母亲”的身影。故乡,既是地理意义上的故乡,更是精神意义上的故乡。“我必须重新注视/回望那些熟悉的山和水/那些树,那些花草/那个送我出远门的人/……/那个呼唤着我的人,牵挂着我的人/……/让我的心流出了血”。是啊,很多时候我们想起故乡,是想起故乡的亲人,是母亲苍苍的白发,是母亲密布的皱纹。
以上,我简略的概括了路男诗歌中故乡的主要意象,限于篇幅。我不能一一列举。黑夜、杨柳、梦、杨柳、苹果树、母亲,足以构成核心意象,以此为路男故乡题材诗歌的大地原点,他为我们创作出了令人“隐隐作痛”的诗篇。
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返乡。”那么,何为还乡?“在一个贫瘠的年代里,诗人何为”?这是十九世纪诗人荷尔德林在他的一首哀歌中向诗人们怅惘而问的一句话。一个多世纪过去了,在这样一个物质丰润,文化多元的时代里,人们不禁还是要问,诗人何为?也许路男早已知晓,离乡是为了还乡,好把歌唱给伙伴和亲人,因为他所钟爱的语调只有故乡才听得懂。《在平静中叙说》、《当我想到春节》、《就为了一缕温暖的阳光》、《秋天》等诗歌集中地体现了诗人的故乡情结,在钢筋水泥的城市,在灯红酒绿的饭局,在天涯羁旅的归途,在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故乡的炊烟、田垄、窑洞,母亲千里之外的劳作,乡亲们跌宕起伏的生活,甚至于故乡的一阵秋风,一场落雪,都深深悸动者千里之外沉默不语的游子,将他“一次次唤醒”。
路男的诗歌语言,简约,凝练,独白手法被广泛使用,读他的诗歌,就像面对一个漂泊在外的游子,在灯下,在深夜,喃喃自语,倾吐着他对于故乡不尽的思念,深情,还有隐隐的伤痛,这样的诗歌,感人至深,具有了形而上的品质,正如他在《温暖长安》后记中所言“那是一种阳光的厚度,是一种阳光的气息”。如今早已经在长安城定居多年的路男先生,将继续书写他魂牵梦绕千里之外的故乡,而作为读者的我,也无比期待他为我们呈现更多兼具地理与精神双重意义的诗篇,他们所呈现出的艺术光泽,正如在《故乡》里面,路男深情写下的诗行:“在金黄的麦浪中闪现一种光芒”!
作为读者,作为朋友,我期待他的诗歌能为我们呈现新的惊喜,新的诗意,温暖自己,温暖别人,温暖这世界上,每一个还感受到凉意的人,祝福路男,祝福路男的诗歌!
【作者简介】党剑
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陕西中青年作家高研班结业,诗集《纸上的道路》获得陕西作协首届年度(2013年度)文学奖,现为《华原》文学期刊编辑。
路男的诗——
给自己的证词(组诗)
//看一眼窗外
在这个时候,思考是多余的
从黑夜的温床上走下来
只有这一杯淡淡的茗香
能给我带来无限的精气神
那些烦嚣嵌入白昼,不再醒来
晨曦总是充满希望
鸟鸣、车辆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一颗心寂静于室内
在混沌的世界面前,一次次过滤
一个人,也开始越走越远
看一眼窗外,这悠悠南山
朦胧的苍穹闪现着光
悠远而神秘,仿佛我的前世与今生
//给自己的证词
内心的江河湖海,有多深邃
看一看走过的道路就一目了然
目光中饱含着多少热爱与夙愿
数一数天上的星星就会明了
一个人一直远行。从黎明开始
赶赴一场迎接黑暗的旅途
看枯萎的枝头,一声声鸟鸣
抬头的瞬间,月光在草木间凝结
总是不忍心辜负这一世光阴
总是在云雾深处寻觅着一程山水
它们身披青岚,饱蘸一袭浓墨
它们自由辽阔,紧握一方江山
走的路多了,才感觉远方不远
远方就矗立在来日的阳光下
稍微休息片刻,我就会追赶而上
不在乎世间喧嚣,漫天虚无
如此而已。给自己的证词
必须对得起几万米思想碎石
即使在僵硬的正月,往后余生
也会在明天的行走里如期而至
//雨水辞
长安城下起了雨。一滴滴,万物温润
难得的节气,不合时宜的雨
催生阴霾和忧闷。这界面的情愫
在大明宫,慈恩寺静穆、圆坐
西头村飘起了雪花。一片片,大地苍茫
倒春寒的脚印,踩踏出一缕缕伤痕
山岭的另一面,阳光探头,草木已葱绿
让好起来的母亲与乡邻,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世界充满月亮的忧虑
从不和桃李争春。一缕春风
足够让一朵细小的花儿绽放光明
尖叫的枝丫,也饱蘸浓墨
给天空以蔚蓝,给大地复苏的勇气
万物沧海,草木动容
络绎缤纷的人间,活着多么不易
我的世界充满着月亮的忧虑
穿越阳光,总要目睹这黑暗的莅临
从不与夕阳对视。一轮明月
早已将一个人的窗户照得悄无声息

//你站在马路边
雨滴,寒风,细小的雪花
在一棵行道树旁边,飘来飘去
围绕着一个人的内心
你必须站在这里
心静如水。看车海人流来来往往
看热情的夏天,从昨天消失
星辰与灯火,在不远处
闪耀着明日的快乐和忧伤
你必须抱紧自己的肉身
从腊梅火热的目光里,提取温暖
看辽阔的季节在此时铺展
笑容与背影,同时出现
内心的草原,传来一匹白马的嘶鸣
假日,灰尘,繁琐的记忆
在一个人的内心里飘来荡去
眼前的一切,抓也抓不住
//正午的南山,有我呼出的氤氲
一半行走,一半观望
那枯枝无语,那干草缄默
正午的南山,隐藏着秘密
倾斜的阳光一会儿暗淡,一会儿明亮
半片云朵有些衰老,一身皱纹
风儿的叙述携带无限苍凉的感叹
我停留在一块石头跟前
石头木讷,我木讷的内心容不下一丝灰尘
一想起天空的背面,我似乎
看见一个远行的人,此时充满欢愉
他是我呼出的氤氲,从南山岩崖里走来
约定的时辰,总能与我的肉身合二为一

//和鸟儿一起对话
从睡梦里把我叫醒吧,如此静谧的时刻
暗中的雨水也是一次涌动的交流
掏心掏肺,总能超越多日里的阴霾与忧虑
一声温润如玉,一声行云流水
任凭岁月穿针引线
灵魂里的疼痛,也容不得天空日日窥探
窗外的氤氲从南山飘弥而来
空山枕琴,轻声细语深入耳膜、骨髓
一只鸟被吸引,一个人被迷惑

//日常生活
很可能与他们不一样
我走过的路,基本上记住了
它的名字。路旁的行道树
电线上站得特别稳当的麻雀
或许,这些无足轻重的物件
在一个人的生活里不值一提
以至于在他们心里我是一个多心之人
那就这样吧!谁让我的日常生活
蜕变得跟自己坚持较劲
看着白云,却说白云是一朵朵棉絮呢

//情景剧
夏日热情,午后的阳光
把258路公交车温暖得发烫
一个人在车厢里自言自语
声音从窗口飘出去
一路抛洒,没有人听懂
手拿雨伞的中年人
终于在吉祥村站遇见故知
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一缕缕热浪扑面而来
此时,世界都是他们的
欢呼与拥抱,让岁月倒退了20年

//格局
一群人聚会,不在乎你我
从相隔到观望,有孤独也有自由
离开时的背影,像风一样
把自己包裹起来,是一棵树
与沉默的大山不谋而合
旁边的流水,是一个人的眼睛
把自己铺展开来,是一座山
聆听虫鸣,接纳风雨
头顶的蓝天,辽远而宽广
有一颗心被你们带走了
碎碎念念,挂结在清晨的草尖上
等待着那个比我还要深情的人
//我总是盯着一个人的眼睛看
我总是盯着一个人的眼睛看
看他眼眸散发出的光,或明或暗
明亮的时候,我心生欢喜
幽暗的瞬间,总给我压力
一个人,也许就是一个世界
他眼睛里种植着太阳,河流与草木
我作为泥土的一部分
也需要雨露和阳光的呵护
有时候,眼前适逢一道道闪电
颤栗从头到脚,内心隐隐作痛
一个人的额头却铺满祥云
他身后的彩虹,映照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在某个时刻,我总会万分疑惑
那么多人的眼睛,风情却空旷不已
要不深藏不漏,要不一览无余
难道我是侦探,他们是好人或者坏人
//等待的结局
像冷空气一样,我无心的抱怨
盘恒在两张脸上。多么无奈
这表情足够惊吓到一只狮子的内心
一张脸,铺开的一张白纸
另一张脸,如雪花掉落泥土里
都不好看,都似醒非醒
远方不远,在彼此心里
不相互交换,像人字少了一笔
//夜晚来临
夜晚来临,昏暗逐渐覆盖了光明
这个城市习惯地亮起了灯光
白色的,绿色的,红色和黄色被统统点亮
甚至行道树上也被装点得五彩斑斓
一个人驾车,从城西到城南
目光里盛装着色彩的眼睛,都市的气息
填充在过于疲惫的心怀,余音不断
似乎要给多余的路途营造温情的氛围
仅限于此吧。我在这里奔波多年
熟悉不过的大雁塔巍然挺立,曲江池宁静
大明宫广场,一只只鸽子与人友好
这一切都在继续,唯一颗心摇摇欲坠
我就是一个回家之人,日日夜行
伴随许多光,许多声音在梦中睡去
如那些旧事物一样,被岁月误会
于隔夜清晨融化在阳光里,却崭新不已
//回家
多少人,和我一样
在节假日开车回家
后备箱装满阳光般的问候
沿途的风景越来越熟悉
行驶到半途就知道
哪里有摄像头,服务区有多远
其实,城市与乡村也不过一两个小时
我们的相聚,或者看望
也经常停留在两三个小时之内
我们说的话很少很少
两三个小时基本上在走路和拍照
唯一留下的,总是淡淡的遗憾
就像一张纸,总有裂口的时候
当它成为事实,回家只是一种形式
故乡开始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在城市日夜醒着,亲人却长眠不起
▼《泾渭诗萃》六月目录(上)▼【给孩子的诗】凌晓晨《小姑娘的大圈子》(组诗)【诗萃童诗】| 周和翰 · 太阳和月亮,都在微笑(组诗)【诗萃合辑】芒种遐想(一)【诗萃合辑】芒种遐想(二)【诗萃书画】程默书画作品欣赏封面诗人 | 路男 · 诗人与一座城市的相遇(上)一亭 |《我们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行》(外一首)王文侠 | 无言是最美的意境(组诗)王琚英 | 一朵花开的时间(组诗)空也静短诗十首西部井水 | 《赞美空气》(组诗)李罡 |《置身于田野,我望得见故乡》(组诗)王京 | 月光在左,我在右(组诗)凌晓晨 |《本意》(组诗)郭同旭 |《禅月》郭秀利 |《童年及盛夏》(三首)张云香 | 远处落花的声音(组诗)止语 | 布谷鸟的叫声抵达村庄(组诗)徐克 |《秀活法》(五首)郑曼 | 在文字里浅滩拾贝(组诗)张华 |《丁香时节》(外六首)咸阳市诗歌学会
《泾渭诗萃》原创诗歌微刊
投稿邮箱:xyling708@163.com
(作品附作者简介+照片)
文中图片未经说明均来自网络
声 明
1、本平台原则上所有来稿均开通“原创+赞赏”功能,以保护作者作品版权。
2、赞赏完全根据读者自愿,所收到赞赏金额(10元以上)80%返还作者本人,20%用于平台运营。
3、所收赞赏金额将于每月月底统一合计,返还作者本人。若有疑问,请后台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