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飞行的人

喜欢飞行的人黎荔
机场和飞行,是生活的日常。在长途的、跋涉的工作和状态中,常常一次又一次穿梭于这个城市的上空。航旅纵横APP,我是2015年认证的,闲来无事查了一下行程统计,近五年飞行里程累计近十万公里,飞行86次,系统给出的用户画像是“空中飞人”,超越90%以上的用户。调出我的航线图看了一下,发现往返飞行航线以西安为圆心,如一朵怒放的鲜花,片片花瓣向四面八方舒展开来,衬托在深蓝色地图上的这朵繁花,去程是天青色,返程是银白色,瓣蕊繁复,朝如青丝暮如雪。记得飞行超人——现任中信资本董事总经理的著名作家冯唐,曾发过一张他的航线图,从去年4月到今年4月,短短一年间,就像放射室泄露的X光线,密密麻麻,看得人内分泌紊乱。冯唐早就飞行里程累计百万公里了,他的飞行频率是一个星期平均飞三个城市,据说他一半的饭都在飞机上吃,一半的觉不知在哪睡。
机场,是一个各国籍、种族、文化的人奔流的地方,如果善于观察周围往来的旅客,你会看到种种的生命横切面。在那些超大城市,总是一座航站楼满了,又盖第二座航站楼,无论是哪一个机场大厅,都是热闹喧哗,人如潮水,步履匆匆。手机铃声此起彼伏,“我又要飞了!”“我已经到啦!” “航班变更,起飞时间待定”。这里取了行李查看路线,那边办了登机等待出发。东西来,南北往,有人笑,有人哭,这边到达,那边出发,一幅千姿百态的人间风情画。有很多旅程都是一个人的旅程,但从来不觉得孤独。下了摆渡车,登机前最后一个电话打过,手机进入休眠状态。然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心满意足的检点自己的行囊。就这个样子,一个人在旅途。坐飞机时喜欢选择靠窗的位置,离开时整个城市可以尽收眼底。如果有人在莽莽大地上向你挥手再见,他会迅速缩小为时空里看不清的一点,当飞机上升到万米高空时,视线里只有天边流云滚滚,翻涌的云海一望无际。
为什么机场有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因为它漂浮着某种远行前的希望。无论长途还是短途,你总是去往一个新的地方。当飞机在万丈碧空中勾勒出全新轨迹的时候,不仅将我们带离了原本的生活,也是为我们的人生轨迹画下了新的一笔。有时候,飞机滑行时,椭圆的舷窗外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淅淅沥沥的雨,你的内心也在细雨霏霏。有时候,进入到与天相接的起伏摇转的群峰之间,你突然看到巨龙一样劈开大地、翻山越岭奔流的江河。有时候,在飞机上,揉着困倦的双眼,意外的看到机窗外初生的朝阳映射在海水中橘色的光影,浅蓝的天空和橘色海水的边界逐渐晕染着。有时候,已是深夜,飞机关掉所有灯光,进入休息时间,你突然发现舷窗外出现美丽的彩云光芒,看了下手表是凌晨两点,正在飞越俄罗斯的上空,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北极光?飞行对于人,是一种神话。在人类没有发明飞行器前,只有神能够御风而行。莱特兄弟在百年前发明飞机之后,搭乘民用航空器旅行成为了一种“现代生活方式”。不想被锁死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比这更窒息的了。而飞行可以带我们去往一个不同的世界,超越到一种很远的远方。你喜欢在清晨的停机坪上登机,走在长长的扶梯上,丝丝缕缕的清风扬起你的头发。你喜欢在渐渐变成黄昏的下午,寻找渐渐消失的光明,透过舷窗去拍摄机翼上流水般闪烁的晚霞。你喜欢诗人北岛在《旅行记》里的那段话:“航空港成了我生活的某种象征,在出发与抵达之间,告别与重逢之间;在虚与实之间,生与死之间。航空港宽敞明亮,四季如春,有如未来世界向我们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