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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渭诗萃】八月封面诗人——
闫春玲笔名大寒，女，陕西礼泉县人，1987年毕业于陕西省水利学校水文地质与工程地质专业，半生地质生涯。曾结集出版诗集《艾蒿的香味》《生命的荒原》。
《凝望世界觅诗意》
——读大寒诗集《生命的荒原》
文/陈仓文
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西风东渐，学术西风压倒道学东风，文学样式、观念和风格发生巨变，西式叙述逻辑与篇章结构、散文化语言与符号化句式全面取代中国古典韵文、散文和故事体例，汉语语言文学形成截然不同的古今分野，新旧语言学矛盾难分难解。百年文坛，流派纷纭，学派林立，充满争议，其中，作为革故鼎新的先锋一派，诗坛的分歧最多，争论最激烈，有关新诗的评判标准，众说纷纭，各执一词，至今没有形成普遍共识。对于诗歌，我从来不敢妄议，生怕误解诗人，曲解佳构，冒犯良师益友及其心血之作。闲暇时，阅读中国古典诗词，赏析各地民歌，阅读诺奖获奖诗作，凝望东西方文学界，以诺奖获奖作品为参照系，各国诗歌都是一种韵文，对于诗歌的评判尺度依然存在四个最最基本的切入点，即诗意、诗情、诗韵、诗句。历览古今中外，诗人创作行为的最高追求，或曰终极目标，一言以蔽之，语不惊人死不休！评判韵文如果简略到需要有一个最基本的认识标准，就是诗句的创意。阅读大寒校友的诗作，我更多地体会其诗意，理解其诗情，留意其韵律，关注其诗句，特别是诗人汉语语言文学的独特贡献。阅读诗人作品三遍，概而言之：古风雅言赋新诗，凝望世界觅诗意。认识现代诗歌，关注现代诗歌，琢磨现代诗歌，缘起1980 年代的校园诗歌热。1980 年代，年少愚痴，不谙世事，不懂文学的我从油印本《雏燕》上第一次阅读到大寒等等校友的诗作，我很震惊，天啦！在我们工科初中专学生中，居然有江河、北岛、舒婷一样的诗人！思无邪的想象力，热烈而冷静的情绪，雅致精炼的语句，贴近同辈人生活的叙述，远比教课书文本生动。1980 年代的校园诗风无形中影响了一代学子，大寒及其同时代诗人，从学习模仿到个性化创作，从有意为之到自由抒发，走过三十年承前启后的风雨诗路，形成自己独有的风格。三十年之后，回头再看，如大寒同学一样守望诗苑芳草地的同辈诗人并不多见，坚守清新雅静诗风的诗人更如凤毛麟角。三十年过后再看大寒的诗歌，诗风依旧是那样纯净、宁静、清静、沉静。多少年来，诗人长久地，沉思并凝望着这个世代，从日出到午后，再到黄昏，凝望着，思考着；从静观日出，以及对观日出者的观想，透过黄昏的景象看人间，看着这个风云变幻的世界，直到一弯新月初照。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大寒是一位安静的观察者、耐心的倾听者、敏锐的思考者、诚实的实践者、厚道的奉献者。诗人沉静，悟性高，灵性好，但从不多言，一贯靠诗歌说话，诗人的作品是诗人生命意识无声的吟唱。在这本诗集中，〈生命的荒原〉〈生命的终点〉〈歌唱是生活的全部〉〈花瓣的生命〉〈黄昏的景象〉〈坐在娘的小屋里等待〉等等佳作所呈现的意境、意趣、意识都是别具一格，独一无二的，诗人所要表达的诗情画意与生命意识，远远超过文字本身。
万物有灵，诗人有心，诗人对望万物，万物也对望诗人。诗人多年从事水文地质工作，行走在苍茫大地之间，面对着千山万水之间的万千草木，除了对春雨、秋雨、冬雪之中四季草木的体察与感悟，诗人对世间草木的关注、关切、关爱之情异乎寻常，感悟也不同寻常。诗人的佳作〈含羞草〉〈花瓣的生命〉〈像花一样在人世行走〉〈雪原上的一株金色的树〉〈在春天里盛开的紫桐花〉〈仲春季节燃烧着的泡桐花〉〈百合花开〉〈玫瑰花香中的祝福〉有感，有悟，有遐思，有联想，也有情绪的发散与投射。这些诗作的细腻与深刻是惊人的，草木与诗人的奇遇，或许是上帝的安排，彼此三生有幸，倘若草木有知，一定会感恩诗人的知遇之恩。作家对祖国文学的贡献，诗人对母语的奉献，一为创造性传承，二是示范性弘扬，这两项使命，大寒同学虔诚、谨慎、一丝不苟地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大寒对中国古典诗词的研究与传承，在同辈诗人中是少有的，其中，对《诗经》的研究，对诗经精髓的理解是我们同辈人难以企及的。诗人含蓄谦逊，从不自夸，不显摆，不事张扬，但是，作品无声地替作者说出了诗人的诗性传承，证明了创作者的诗意创新。在阅读大寒作品过程中，我试图整理出一组诗人的优美诗句，犹豫不决，半途而废，最终还是放弃了。自由诗不同于古典诗，整篇诗文自成体系，寻章摘句容易产生断章取义，词不达意的流弊，不如在篇章中阅读理解更有韵味。游走文坛半生，窃以为，散文浅易，故事好懂，论文直白，唯独诗歌像雨像云又像风，最难以懂得的是诗歌作品，因此，面对诗人，我不敢妄言，面对诗作，我不敢断言。诗魂高深，诗性丰富，对于大寒的诗作，除了基于文字的欣赏与审美，我的认知不足万一，诚惶诚恐，不知所云，自言自语，谨表敬意耳。是为妄议。
2018 年金秋于长安
《生命中诗性的荒原意识》（节选）
──序诗集《生命的荒原》
文/凌晓晨
一个女人的诗性，往往隐藏在不易找寻的地方，因为深深的羞怯、固执，还有因为难以被解读被尊重的理由。如果用文字的方式表达出来，给大家看，是以什么样的节奏或者状态。我想，女诗人大寒有她不肯屈就的性情，也有她坚定的倔强。因此她的诗，多么真诚，多么郑重，彷彿都是在庄严中形成的暗流。大寒是我的师妹，我毕业后 2 年她才考入陕西省水利学校，1987年毕业分配到陕西省第一水文大队工作至今。我们见过二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话语并不多，但我能感觉出她的聪慧和偏执，她的一切包含在她的眼睛中，观察细致入微，具有神性的透视能力。她给我已经出版的诗集《艾草的香味》，感觉到浓浓的故乡意识扑面而来，我彷彿看见了在田野上奔跑的一个 16 岁的少女，逐渐长大，而后进入岁月的不惑。当一个人把自己的经历变为阅历之后，就实现了向诗人的转变，这种转变往往是自觉的，是从自我的意识中生长出来的。那些当年给我教书的老师大多也曾教导过她，因此上我们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虽然学校教育没有诗歌课程，但那是我们的青春，青春的岁月中埋藏着许多等待萌芽的梦想。我也是在学校期间通过阅读爱上诗歌的，我想她肯定也是。因为专业是地质，又多在野外工作，她生命中的时间意识肯定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一是任何东西都是时间的累积，譬如尘埃，譬如一块石头，譬如河流，间是方向，是万事归一的规律，也是成长的原因。二是在时间中没有不能改变的东西，世事、感情、感觉或者意识，都会随时间而流动，没有人会同时跨过两条河流，时间在时间之内改变，诗性也在时间之轴生长。三是让时间觉醒的是生命，是生命的意识和生命的感觉。因为有生命，我们才能回溯从宇宙之初到太阳系形成，从火山喷发到生命的诞生，这种地质年代的描述，往往是深邃的，是思接千古的。可以说，大寒的诗，萌发在她的学生时代，种植在她的青春之中，之后的写，是一种叙述，更多的是一种记忆覆盖的方式。理解诗人生命中的荒原意识，有多种方式。在大寒的诗中，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一是在遥远的地质年代，人的生命只是一瞬，普遍的感觉是荒原。这种感觉可以在地层中获得，可以从无数的化石中获得，因此生命是孤独的，个人也是孤独的，诗人感觉这种孤独则更加具有诗性，其理解会是十分透彻的。大寒以自我的观察，理性的思考，诗化了自己的生活经验，从生命意识的高度理解了诗性荒原的存在，诗人从生活的点滴开始，发出内心深处的感叹，对如何拯救自我完善自身的价值体验，表现出了更加深刻的理性渴望，她的诗体现了诗人观照现实的责任感。英国诗人艾略特的代表作是《荒原》，是其象征主义的顶峰之作。在艾略特看来，西方文化就像一片贫瘠的土地，没有精神寄托和方向。而「荒原」的意象正是这一时期欧洲或整个西方社会没落衰败的逼真写照，是西方人民精神文化贫乏落后的真实反映。大寒的《生命的荒原》有着东方的智慧，有着一切静好的思维。也许这种对比是无用的，我要说的是：从诗性的角度讲，艾略特的《荒原》充满情欲，其中「水」与「火」的意象不断地吞食人的生命，他是要现代人正视自己的罪恶，洗涮自己的灵魂。而大寒的《生命的荒原》则是用静好的心态唤醒人们，以爱的方式净化人类的心灵和思想，除去一切杂念，燃尽一切罪恶，把人们从堕落的边缘拯救回来，其隐喻和外延更加明显。阅读《生命的荒原》，阅读大寒的诗，是一种享受。她诗化生活的能力是超常的，自觉意识是她不断写诗的源动力，诗的象征意味没有脱离她的生活范围，给人一种脚踏实地的亲切感。如果说她能够继续扩大自己的生活范围和阅读范围，其视野和境界必将达到更加超人的高度，期待她有更加辉煌的佳作奉献给大家。诗让我们走向永远。是为序。
阎春玲的诗
《父 兄》
你
又是兄长又是父亲
我眼见着
从壮年到暮年
你像牛一样
默不作声满含深情
你耕耘
有时候豪情满怀
有时候双眼含泪
这土地
说不清它经历了什么罪恶
看不见它埋葬着什么诅咒
它们只管一天天变得
荒芜贫瘠又绝望
阳光透过树叶安抚土地
细雨绵绵年复一年
诅咒随着荒芜贫瘠一起滋生蔓延
沧桑也随之遍布你的脸
你仍在耕耘
土地丰饶多产
收获的却只是汗珠、迷茫和无奈
荒芜和贫瘠将你环绕
绝望像常青藤日日紧紧攀附
你日渐衰老的身躯
《那些灵魂》
有许多事情
有那么多人在默默坚守
怎样才能为那些人那些事
谱一首曲子
那曲子一定会婉转曲折
悲壮幽怨
会打动人的心
其实不必杞人忧天
他们一直在内心里
为自己唱一首歌
用那歌声伴随他们凛然不屈的
灵魂
有许多路
有那么多人在艰难行走
怎样才能给那冰冷的路面
撒上一些温暖的花瓣
好给那些孤单的步履
有一些呵护的慰藉
其实不必有多余的怜惜
当你偶然走过
这些散落了一路足印的荒野
只需像捡拾花瓣一样
将他们一一藏起
有许多心灵
一直在漂泊
怎样才能在无星无月的暗夜
点一盏明灯
好使那些零落的魂魄
能快一些找到自己的归宿
其实不必太多纠结
有一些灵魂注定要飘零
只需给他们疲惫的身躯一个
轻轻地拥抱便放他前行
他们在飘零中会异彩纷呈
《百日菊花田》
清晨请到花田里来吧
母亲的百日菊开了
到花田来之前
请记得帮我带一罐水啊
六月的骄阳灼烧
请给盛开的花田水的关怀
请和我一起清除杂秽
在母亲的百日菊花田
她昔日的笑脸在花丛里再现
土地略显贫瘠
请带着水和我一起
来母亲的百日菊花田
母亲已离我们而去
满布阴霾的天空
不能再缺少花的关爱
《趁着这风轻云淡》
趁着这午后的阳光明媚
就着一杯清茶
坐在旷野里
生活有时就像
这蓝天上的一丝游云
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趁着这风轻云淡
就着一杯清茶
坐在蓝天下
看云卷云舒
《城 市》
——美不存在于尘世，只在理想世界中可寻
从蜡梅花开在隆冬里
到初夏的各色花卉绽放
城市一直不缺乏华丽的妆扮
夕阳下的城市
身着玫瑰花的盛装
目光慵懒迷离
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
她也许是在水岸花丛中诞生的
洛神吧
她从头到脚的每一件装饰
除了使我眼花缭乱
再看不出有更多的意义
她不顾脚下贫瘠的土地无力的
呻吟
却只顾把大大的裙裾展开
对着它左顾右盼
她时刻只关心自己是否光彩照人
生怕亮晶晶的水晶舞鞋一不小心
沾上一粒不洁的尘埃
唉
这个花团锦簇的城市
多像灯红酒绿的黯光下旋转的美女
她只关心关注她的目光有多少
却浑然不觉飞舞的石榴裙下
已携裹起数不清的垃圾污秽
谁来赐我一枝乡间的红杏
好为我拂去心头蒙上的那层浮尘
我置身其中的这个城市
我始终无法对她用情至深
《和你的阿多尼斯节》
人说阿多尼斯，美与罪恶是相伴的
我说我与你，欢乐与忧伤亦是
有时候天是随人愿的
土地刚刚开始干涸
就有雨滴落下
我赶忙剔除多余的杂草
给弱小的苗木更多呵护
在五月鲜花盛开的季节
百日菊石竹和凤仙花
你留给我人生最后的礼物
它们还在静静地长大
土地贫瘠又丰富
一如我未曾开化的心智
对你的爱
几十年里竟未曾说出口
只在今日才蕴聚出清泪一抔
愿百日菊石竹和凤仙花
和着这抔清泪变成
阿多尼斯五月的遍地红花
也愿从今往后的每一个五月里
就是你我相会的
阿多尼斯节
2017年5月，母亲节
注：阿多尼斯，希腊神话中众神之一，被雅典娜女神所爱，死后化作一片红花，在每年的四五月间与雅典娜女神相会。后希腊及周围国家流行四五月间过阿多尼斯节。
《丢失的夜色》
这是丢失已久的夜色
那时候
麦子已经收获
麦场边的玉米苗在悄悄拔高
村庄微弱的轮廓
被星星泛起的温柔天光笼罩
也许在远处
在草地上
还有男孩子们
他们依偎着熟睡的羊羔
燃起篝火
听一个人低声讲述
神秘的鬼故事
可是女孩子们愿意围坐在
母亲们的纺车边
听纺轮嗡嗡的转动声
听阿妈讲天上的织女
地上的牛郎
天河像是织女的玉指织就的
素雅的绢练
从头顶铺到天边
那曾经的夜色
就是这样宁静
这样纯粹迷人
夜色下
只有这里那里响起的
庄稼生长的声音
嘁嘁的讲故事的声音
伴着一声两声的犬吠
天地万物酣然入梦……
《落叶飘散在青草地间》
风缓缓吹来
穿过白桦林间
落叶开始敲打着溪面
一切细微的声响都要汇集来
奏一曲季节变幻的交响乐
那曲调要柔和又舒缓
要能打动我落寞的心怀
要像孩子的小手抚摸过
一张仰面朝天茫然无措的脸
要有感动的泪珠滑落
那泪珠一定
要能映照出这幅绝美的画面
那是落叶无声地飘散
在青草地间
《那些人，在路上》
一条迷幻的路
它用色彩迷惑你
无所顾忌地走上去
它是顺着上帝曾经
吹向人类的第一口气蔓延
是人间最自由的曲线
白雪皑皑里
无比绚烂
冷风扑面
掩去曾经落下的足迹
不管它伸展向哪里
只是用色彩和线条
迷惑着你
欣喜地走上去
《秦皇岛》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始终找不到太阳的影子
辩不清东南西北
就一个人坐在海边
看海吧
海也是陌生的
包括一波又一波追逐的海浪
它们撞击海岸
发出陌生的声音
望不到海的尽头
风把海的味道吹过来
熟悉又陌生
沙滩也是陌生的
包括散落其间的贝壳
来来往往嬉笑的人群
包括他们使用的语言
也是陌生的
一切的陌生
如同苦涩的海水
如同一路走来沙滩上凌乱的足迹
如同身处其中的生活本身
《夜 色》
夜色在这里绽放
它是一池舒展的碧荷
是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它熠熠生辉静若处子
风走到这里驻足了
它悄悄地自言自语
“夜色是一位绰约不凡的
绿衣少女
神仙也不忍惊动她高贵的
恬静……”
《一包花籽》
在秋天里
在你采集花籽的时候
是怎样欣喜的心情
在我听你告诉我
有关这包花籽的信息的时候
我是怎样欣喜的心情
在冬天里
我满怀期待地等候
满怀期待地筹划春天
可是在春天里
唯有我时时面对一包花籽
黯然神伤
后记：母亲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一包花籽
《一路好走》
一条世人无法预知的路
你已勇敢地走上去
我每天都在急切的问
它的终点在哪里
你将是怎样走过去
依你敏锐的眼光
一定看清了大抵
而我是一无所知一脸茫然
假如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你就安心享受
学着唱一些歌
欣然放下曾经背负的重担
假如摆满了荆棘
你就想法避让过
不要怕走的慢
改一改一直匆匆前行的习惯
假如永远是无尽的黑暗
你一定找个同行人
一路照应
……
我已不能上前搀扶
唯有翘首遥望默默祈愿
愿这祈愿荡起的涟漪传递给你
使你不觉太害怕太孤单
一路好走
《在梦里》
原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你平安归来了
你行走在苹果树边
就像是从前
我跑过去抱起你的一双手
它们还是原来的温度
我欣喜的泪流满面
你说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
宛然如故
人们都和睦相处
一切都好
但还是回来了更好
就这样
我们在梦里团聚过一回
你一如往昔
身处艰涩的夹缝
总是看到一片阳光明媚
苹果园还在那里
花园里的果实累累
它们等着你
就像我等着你一样
等着你奇迹般归来
2017亡人节 早晨醒来，梦境历历在目，看到朋友圈有关中元节的文字，心愕然。
《这个春天》
这个春天就这样来了
梅花红了
杏花白了
柳絮纷飞了
多情的春雨绵绵如斯
出门踏青的人
去赏桃花的
去赏油菜花的
去赏江南的烟雨氤氲天的
人们一路欢声笑语
可我只顾低着头
想自己的心事
这个春天就是这样
亦喜亦悲
花红柳绿
细雨霏霏
《业 报》
早在那个遥远的清晨
明媚的阳光照耀院落的土墙
我打开头门
把一个冰凉的馒头放在
一个乞者的手中
他惊呼着为我祝福
阳光照在我身上
也在他的身上洒满斑驳的印痕
他快乐地走向下一家
我的心中满是惋惜
叹息自己不能给他更多一些
有一些事情早就像指纹
被烙印在每个人的身上
比如善良的本性
比如懦弱
比如恶
把自己的福报掬满手心
抛洒出去
让它像那天清晨的阳光
洒在我身上
洒在乞者的身上
就像那天清晨的阳光
它一定不会绕过那些懦弱者
和那些恶者
原谅一切
原谅那如同指纹一样
烙印在一些人身上挥之不去的
业报
《雨天寄榆》
梅花的花事过了
杏花、桃花也早已凋谢
就在我举目眺望的瞬间
泡桐树上最后的一朵淡紫色的花
也正坠落
这个春天
许多美丽的繁盛的事情
匆匆而过
可我确信
玫瑰花才刚刚
在昨夜那场适时的细雨中
微睁朦胧的醉眼
别急着来
我会慢慢等你
在这几株含苞待放的玫瑰树下
还有几丛不知名的小草
长的正好
我就在这里等花开
等你来
《寻寻觅觅》
这个时候
你不总站在案板边
摘着菜
或是在锅台边忙碌着什么
可是今天到处不见
你的踪影
外面落雪的院子
一拃厚的积雪上
没有一个足印
无疑
你有一颗世间
最柔软的心
你有一双世间
最勤劳的手
你总怕因了你自己
惊扰了别人
可是今天你怎么了
冰凉的厨房
空荡荡的屋子里
所到之处总不见你的踪迹
就连落满雪的院子
落满雪的村庄
也找不到一片
你的足迹
2018.1.27 母亲去世一周年祭
《囚 徒》
题记——只要没有一个死去的亲人埋在地下，那他就不是这地方的人——《百年孤独》
像那些
巴比伦河边哭泣的囚徒
我终日行走
在城市钢筋混凝土构筑的丛林中
我仰望高高的楼顶
那里的夜空下
缺少明亮的星星
到处装点着冷漠的灯光
到处是耀眼又陌生的花墙
五月空气中弥漫的花的馨香
难掩城市空无一物的灵魂
踏遍一条条拥挤的街衢
找不见一张对你微笑的熟悉脸庞
唯有匆忙的脚步
终日敲打出震耳欲聋的嘈杂声响
奔向没有终点的远方
一夜的雨浇灌出无尽的忧伤
总是思念遥远的村庄
那里洁净的泥土散发乡村的芬芳
那里有逝去的父母的墓葬
那里的人们日夜奔忙
贫穷的他们闲暇时会流露对生存的无望
……
透过城市无趣的雨雾
看见的是挥之不去的迷茫
《命运——寄兄姊》
相较于你
我似走的快一些
你在我身后
看到我磕磕绊绊的步履么
或者你看到的
是我一路留下的坑坑洼洼
高低不平的足迹
内心里
我不愿与你有这段距离
我一路踏着坎坷前行
一路热切地回头张望
我看到你挥汗如雨
艰难行进的模样
我满眼含泪想牵你的手
可我等来的
是冰一样的命运之神
他怒目相向
继而挥动愤怒的拳头
在人生的路上
我被无情地驱赶到这边
并目睹了你是怎样被驱赶
到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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