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 烟
王正学
我为啥要抽烟？刚开始是因为不会抽，学着抽。然后是学会了，想着抽。最后是因为上瘾了，不能不抽。
我喜欢在写作时抽烟，稿纸一页一页地揭，烟一根一根地抽，文章无根，全凭烟熏。在满屋充满了像蒸馍蒸笼一样笼罩的烟雾时，估摸着馍该蒸熟的时辰，我的文稿便也该出笼了。我喜欢在思索的时候抽烟，因为那样我觉得有一种轻松感，有一种“思想者”的范儿。当一个人选择在一个角落待着，没有外界尘世的喧扰，静静地思考，习惯性地拿出一根烟来抽，享受着吞云吐雾的感觉。异常放松之际，忘却了工作的压力，生活的苦恼，诸事烦扰的愁闷，尽情地在稿纸堆里沉醉，在与笔下人物交流中酣笑时，这种感觉像在云雾缭绕中飘飘欲仙了。不过我常也纳闷：贾平凹、路遥的烟能熏出那么多的长篇小说，我的烟却都熏出的是不成器的小豆腐块文章，如果不是烟不好，那肯定就是抽得太少了！
烟在社会上的地位那可是异常的重要了。交际中，烟是必备品，是介绍信。当你遇到熟人时，烟就如打招呼，招呼到了，礼就成了。两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彼此都是沉默的，似乎少点什么，于是烟就成了点缀，打破了沉默，打开了话匣子，气氛也变得舒坦起来。人生许多重大命运的决策时，当面临许多选择而无法决定时，当遇到诸多棘手问题无法解决时，抽根烟分析分析，就会得到意外的效果。毛泽东转战陕北时抽烟，三大战役决战时抽烟，刘少奇抽，任弼时也抽。斯大林二战期间抽，烟斗从不离手，邓小平抽，贺龙抽，抽着烟光打胜仗呢，蒋介石不抽烟，败退到台湾咧。伟人都抽烟呢，咱学不来伟人的本事嘛，咱还学不会像伟人一样地抽烟么？
妻说：“抽烟喝酒的人没出息，喝一辈子酒，丢一辈子丑，吸一辈子烟，烧一辈子手。”我说：“不抽烟不喝酒的是林彪，活了63岁，周恩来不抽烟只喝酒73岁，只抽烟不喝酒的毛泽东活了83岁，又抽烟又喝酒的邓小平93岁，抽烟喝酒嫖赌全占的张学良1O3岁。”妻又说：“抽烟折寿害身体！”我随口说：“人家雷锋不抽烟不喝酒才活了二十多岁呢。”妻就自作聪明过来训我：“人家雷锋是炸碉堡堵枪眼死的，是英雄。不懂，你就不要自能了，小心人家笑话你的！”我笑着训她：“董存瑞炸的碉堡，黄继光堵的枪眼！你看，你看！不抽烟就弄不清了吧？”　　妻说：“你抽烟不怕把肺熏黑？”我回应：“你说鲜肉保存时间长还是熏肉保存时间长？”　　妻不悦了：“你们男人就爱抽烟！”我解释：“我爷抽烟，我爸抽烟，养儿为啥？就是为了续香火，我要不抽烟，怕把祖先的香火给断了！”　　妻燥了：“抽抽抽，烧心烧肺！” 我苦笑道：“喝酒伤肝，抽烟伤肺，不抽烟喝酒我伤心呀！”
无奈之际，妻便用生动事例给我上起了政治课，她讲了一个故事：记者采访一位老大爷：“大爷您手脚这么灵活，精神这么旺盛，保持年轻的秘诀是什么？”大爷说：“无聊时抽烟，寂寞时喝酒。”那记者便问：“老大爷，那您老今年高寿？大爷深深吸口烟，望着天空说：快了，快30咧！”　　我也给她讲了一个笑话：有个人第一次去女朋友家，准老丈人拿出一支烟递给他，他说：“不抽。”老丈人说：“小伙子，来一根吧！”他说：“真的不抽烟。”老丈人又说：“小伙子抽一根吧，没事嘛。”小伙便急了：“我真的不抽烟，谁抽烟是狗！” 老丈人默默地把自己抽了半截的香烟掐灭了。　　妻大笑一阵后突然说：“你说的这还是抽烟不好么？”我发现辩论了半天却替对方说了话，便自找台阶下，便说起了抽烟的十大好处：一是没有女人还照样可以接吻；二是抽烟的人很有味道；三在寒冷的冬天，吸烟可以取暖。俗话说，烟暖房、屁暖床嘛；四是防止蛀牙呀，你们没听说过细菌喜欢烟碱和尼古丁的臭味吧；五可防感冒，病毒也要找易生存的地方嘛，在战火硝烟弥漫中只有死亡；六可驱赶蚊子呀，你吞云吐雾，蚊子飞行受到严重威胁，取消航班了；七是抽烟人永远年轻，因为死得早，谁也见不到你老态龙钟的样子；八是吸烟的男人女人特别爱，女人喜欢勇敢的男人，你想，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男人是多么地勇敢！吸烟的还能成就不死的金身，你看鲜肉保存的时间长还是烟熏肉保存的时间长？九是防狗。抽烟人年轻轻的腰就弯了下来，弯腰咳着走道，狗以为他在弯腰捡拾砖头，吓得老早就跑了，狗说不定跑着跑着还想：这人得是有病呢？我没惹他，他摸砖打我是不是疯了？！最后一点就是吸烟的最大好处：贼不偷，狗不咬！吸烟的人睡觉不停地咳嗽，这样会把小偷吓跑。小偷半夜来了，你咳嗽着，小偷想：这人咋还没睡？半夜两三点，小偷来了，你咳嗽着，以为你醒着，小偷还是下不了手。天快亮了，你还咳嗽着，小偷一夜白跑了几趟。弄不好小偷再也不会来了，心想：“这家伙弄不好还是个作家呢，整夜写东西抽烟呢！”
妻一听，立即拍手大笑，“好！你说的抽烟不好，那你就趁早把烟戒了。”我告诉她，戒烟弄不好就要出人命！她大惊。我便说：“你不是说过，我这辈子要是把烟戒了，你就不活了！”妻说：“你想抽烟了，可以给嘴里含个棒棒糖呀什么的。”我无奈地告诉她：“我试过了，不行，棒棒糖用打火机点不着！”妻越来越反对我抽烟了。一次我和她去火车站，我手里拿着掐灭的烟头到处找不见垃圾桶，突然见墙角扔了一大堆烟头，我的烟头刚扔出手，不知从那里钻出来一个人，一边飞快地把红袖箍往胳膊上戴着，一边要罚我50元。我说：“这里扔了这么多。”他却眯着眼悠悠笑着说：“这些都是交了罚款的。”在上海的南京路，在北京的天安门广场，我都是这样一次次被罚了款，一次次被“教育”的。有次和朋友聚餐，刚把烟点着，一名保安来了说：“对不起，这里不让抽烟。”我站起来移动了几步，问：“这里行吗？”“不行！”我无奈又往前走了两步问：“这里行了吧？”“这里也不行！” 我又走了几步问：“这里总行了吧？” 保安说：“你都把烟抽完了还问我干啥？你没看这里写着‘禁止吸烟！’”一看保安燥了，我也瞪起眼睛问保安：“你知道我叫啥不？”保安翻了一眼说：“我管你叫啥？你不会叫李刚？”我说：“禁止！”保安纳闷：“禁止啥？” 我说：“我就叫禁止，禁止吸烟的牌子就是让我，让禁止同志在这儿吸烟呢！”妻拉我回家，发誓让我戒烟。她给我算了一笔帐：一天一包烟十元钱，一个月300元，一年3600元，40年抽了15万元的烟，这些年你不抽烟了就能买一辆大众小汽车了。我问她：“你抽烟不？”她说不抽。后来我又问：“那你的大众小汽车呢？”她不言语了。我又给她讲：一个老汉抽旱烟，为了记帐方便，每买一回烟，就按买烟的钱数把钱投放在一个密封的纸盒子里。到年底，家里过年没钱了，眼看过年成了问题，突然想到了存钱的纸盒，打开一看，乐了，用这钱一家人过了一个肥实年。老汉心想抽烟花了这么多钱，心痛地不得了，便把烟戒了。第二年过年还是没钱，老婆让把存钱盒拿来，老汉给老婆说：不抽烟就不买烟了，不买烟就不用记帐了，盒子也就没钱了。结果，真的没钱过年了。妻还沉浸在故事里，不由自主地说：“噢，就是的！”
后来，妻动员了朋友来劝我戒烟。朋友说：“你看，我都戒烟了。”我说：“哟，戒烟啦，恭喜呀！来，抽一支烟，庆祝一下！” 一个朋友见我抽烟越来越多，关切地说：“把烟戒了吧！没好处，我叔抽了20多年，结果年前死了……” 我有点心动，正准备把烟掐灭，顺口问他：“你叔得的什么癌走的？”他叹息道：“在路上被车撞了…… ”妻让我看电视上的广告，广告上说吸烟会导致癌症，这广告也真是差劲儿，一点也不考虑人的感受，一下子就整出个烂肺给人看，真他娘的吓死人了。我赶快抽支烟压压惊，至此下定决心，从此再也不看这类广告了，吓死人了！? 妻劝我再不要抽烟喝酒了，硬拉着我去医院胸透。看到肺部的阴影、斑点，透视大夫问我：“抽烟不？” 我看了看这是医院，便说：“算了吧，现在没心情，等会儿抽吧！” 妻告诉我，查出来了，你的肺有问题。后来，为了我的健康，为了保险起见，我就再也不去体检了。
有一天，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心血来潮，胡拉乱扯拼凑了一篇短文：午夜，我与你吻别，在那寂冷的街头，久久不舍放手。热情湮灭，余烟消散，我的心在颤抖着。该走了，是的，是你该走了，忘掉刚才的温存和热吻，我该与你永远地分别了！望着你随风远去，我不禁泪流满面！几十年相依相伴终还是忍痛割舍，分道扬镳了，再见了！亲爱的。我明白，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能冲淡我对你深深的眷恋。再见时，你将不会是我的最爱，或许爱在记忆深处，在飘渺朦胧的梦里！此后，多少次看你流涟在那些男人身旁，起初心里不免颤动痛楚，后来，慢慢地坦然了些，现在，别人又把你推到我面前，又把你郑重地送给了我，我看着你洁白的肌肤，修长的身体，诱人的韵味，却轻轻地摆手说：“谢谢，我不抽烟了！”妻大笑，说这文章写得好，写的是戒烟，我还以为是写你的外遇呢。真的戒烟了？我说：“可不是嘛，为了写这戒烟的文章，昨晚我抽掉了整整一包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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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幽默，原名王正学。1957年生于长安，先后任中国机电报等报特约记者，企业周报编辑部主任、记者部主任和副总编等职。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长安作协会员。1980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发表小说、散文、论文等一百余篇，获征文小说一等奖和书画比赛等各类奖十余次。赐稿邮箱：29374343@qq.com
责任编辑：成 鹏 小编个人微信：chengpeng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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