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手
翟占杰
早上生火的时候，在木柴里看见有肤杨木，又称盐肤木，那是一种阔叶树，鲜活的枝干在火上炙烤时会冒出很粘稠的树脂,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气味.想起父亲在世时，常在火炉边烤这种木头的鲜树枝，父亲用那粘稠的树脂来粘结手上的裂口。由于常年辛苦的劳作，父亲的两手有很多皴裂，是那种很大，很深的，最深的约有4到5个毫米，裂开来,露处里面白森森的肉.它们和老茧和皱纹交织，重叠，分割着手上硬皮，春夏季，情形会好些，到了冬天，情形随着天气的干燥和赛冷变得格外糟糕，旧的裂口会变长，加深，小裂口也一天天多起来，它们相互重叠，交织着，有些还会渗出血来，手一用力,就会疼的父亲裂着嘴嘶嘶地吸气.但是即便如此，父亲依旧终日在寒风里幸苦的劳作着。只有晚间坐在火塘边时，才能用热水泡软那双手，然后用火烤那些收集的盐肤木，热水在去除污渍的同时，会刺激伤口，父亲的表情在此时也变得有些古怪，他曾告诉我，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确是难受，然而痒到极点时又会产生一种迫切需要的紧迫感，两种不同的感觉相互缠绕着,肆虐地折磨着他.在火光的映照下蘸取了那烫而粘稠的汁液，用脂液填满每一条裂口,精心修补着那双可怜的手。最后，精心修补好了，还要在火光下仔细验视一番，有时候，还会在母亲拿给母亲看，炫耀一番，仿佛是大师们完成了一件得意的作品一般.而我则偎在他身边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这一切。一直到父亲离世多年后，冬夜火塘边的这一幕还常常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只是梦醒了却再也没有了那红红的火和肤杨木被火烤散所发的那种特有的气味了！
中元节祭奠双亲，想起这些便泪流满面!
翟占杰，男，七零后，现居住佛坪袁家庄黄家湾村，养鸡为业，爱诗，爱花，用心生活，用爱去感受这个世界。